【104】兰特斯的决断•被盯上的不义之财！

时间是纽约时间夜晚九点三十五分。

(相关资料图)

在庞顿中城这条曾运输过铜矿、金条，南北战争时的私渡客与化学垃圾的运河上，一条载重份量足以令听闻者瞠目结舌的运油船，它划出两道弧形水浪，被收起的船锚悬挂于船体侧面，不时伴随水浪轻摇。

“听好了，这可不只是艘船，这是艘最上层在举办上流宴会，中层是国际重金属押运—且底层仓房和油槽装满石油的巨轮，埃甲隆斯号将是我们飞黄腾达的机票，同时也讲意味着我们此前的贫穷一去不返！”

这些话是在行动展开前，名为六面骰的黑帮歹徒对幻魔所强调的。是的，他没说错，这是艘漂亮的运输船和渡轮，就连左右摇摆的船锚都是如此精美。

幻魔与两名负责驾驶小艇的骰面帮匪徒停靠在一只海里浮标前：是的，这艘船会在这里停靠近两个小时，来举行一场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通宵派对。人们会穿着最让六面骰感到过敏的燕尾服、贵族晚礼裙之类的，一起牵着手转圈直到天亮。

“不，这是售后服务，我的兰瑟先生。你必须用你的头脑和技术，为我们追踪到埃甲隆斯号的定位电波。否则，您也不想看着自己身败名裂，不是么？”

这是兰瑟站在六面骰办公室的电信号追踪器之前，由这位赌场老手亲口对兰瑟发出的合伙邀请。兰瑟本不想继续下去，可他不能。六面骰知道，人心最大的恐惧便是他手中的绝佳筹码—埃甲隆斯号，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开始。

是的，有了兰瑟帮助他们进行追踪定位、指挥洗劫过程的录音，加上之前在老赌场拍摄的监控画面备份，兰瑟•兰特斯先生这位科技天才，他的下半辈子就都要和骰面帮挂钩了。六面骰随叫，他就必须随到。

否则，六面骰的嘴巴可就封不严实了，那些消息的得知者，也会远远超过安全系数上的“二”。他们都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，特别是兰瑟，不是么？那好，那就好好配合他六面骰，好好配合骰面帮，好好配合幻魔，让他们吞下这艘船。

一搜打鱼用的六人游艇，吃水深度尚可的份量和装满空桶、输油管与一台电能液压泵的船舱，剩下的木箱用于运输贵重金属。幻魔就站在甲班前侧，左耳道内的声音则来自通过电子系统向他传声的兰瑟：距离埃甲隆斯号抵达此处，还有六百里。

不算太远了，六面骰知道自己要成功了，他知道这场翻身仗必打不可，何况他也自认为自己势在必得—有时莽撞就是最好的战略—对需要亡命徒的黑帮而言，这个道理更是不言而喻。

幻魔若是能够成功，那就继续用点钞手要挟，让他和兰瑟帮自己干下去—失败了他也没有损失—抹掉点钞手的脖子，再把一切罪责退给尸体。

反正死人不会说话，反正那个叫维多莉娅的警探早就看点钞手不爽。故意放出块涂抹蜂蜜的烤肉，维多莉娅这条狼狗不可能不会上钩。哈，狼狗，六面骰喜欢这个比喻—在他眼里警察和狼狗没多大区别，不过是直立行走和四脚爬行的选择罢了。

“做得不错，兰瑟先生。可我还是希望，这次行动不是我们关系的终止，而是我们更深层合作开始的钥匙。”六面骰将双手搭在兰瑟的肩上。

兰瑟则故意调低左手的信号接收器。他的小动作没能逃离六面骰的眼睛，六面骰又将信号接收器调回原档—别想糊弄我，小男孩—语气中最后几层虚伪的柔和，也被兰瑟暴露的制止行为所融化—我在赌场抓过些不老实的人，有很多人都自认为比你厉害的多，兰特斯先生。所以，在我面前最好做个乖孩子。

说完，六面骰又换用另一种更加高效的方式：施压。六面骰在兰瑟身前的桌面上如数摆出六颗子弹：每隔二十分钟，他会从左到右拿掉一颗子弹，如果第六颗也被拿掉并塞入枪膛时，埃甲隆斯号那里还没能传来好消息的话—

—那他六面骰可是会翻脸的。兰瑟稍加思索后，还是沉重地叹出一口热气。他在内心将过去与现在的自己咒骂千八百遍：兰瑟啊兰瑟，过去的你是个混蛋，他能给任何人留下烂摊子，自然也包括未来的你自己。现在好了，欢迎回到犯罪混混地带！

“幻魔，听着，我已经将工用消声器、电钻和切割锯的数据拷贝给你，”兰瑟还是做出了选择，一个他可能后悔一生的选择。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，他只知道要先稳定住六面骰的情绪，“将双手复制成电钻，之后装配消声器，钻孔结束后切换圆锯。”

“这才是我的好孩子，兰特斯先生。”六面骰对兰瑟松掉枪口。他决定给予兰瑟暂时的信任。他还有第二件事要做：去看看点钞手。他可以折磨点钞手，他可以把他折磨到半死不活，但不能让他死。点钞手是傀儡线，有了他，才能遥控幻魔这具傀儡。

注射麻药，止血绷带，蛋白粉补品与黑市买来的输血用具。进行血型检测后，六面骰示意手下的私人医生，对面前这位被捆上束缚带、布满伤痕的老家伙展开救治。他又对点钞手问出相同的问题：点钞手，知道为什么你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吗？

“因为我是个赌徒，会赌就会输的。”这次点钞手的抢先回答，倒是成功让六面骰露出几抹笑容：是啊，是啊。他这不是很清楚么？可惜现在，十字架上的耶稣也救不了他点钞手先生了，点钞手今后的还债方式只有一个：为六面骰工作。

雪诺也知道，要想追踪一个人，最好的办法不是开着装有人工智能系统、导航定位和自动热咖啡机的银色轿车。因此，当她快要抵达眼前这处名声不算太好的地方时，她就迈步离开驾驶位，让娜塔莎先行返回了。

按照人工智能系统娜塔莎所说，这座赌场，就是兰瑟的手机信号失联前的最终位置—赌场顶部的图标是个白面小丑，小丑的帽子由红色筹码拼搭而成，牙齿则是一张张扑克牌，两张被卡通虫子高举的日式麻将，则象征着小丑的蛀牙。

安多尼斯赌场，雪诺可没接触过这类在法律边缘打转的灰色游戏。她只知道以自己对兰瑟的了解，他不会轻易到这种地方来“寻开心”。两名头戴矿用探照灯帽的持枪守卫走到门边，其中一位衣领上的三明治碎屑和番茄酱还没擦干净。

“奇怪，我刚刚明明看到这里有人。”骰面帮的守卫之一举起左手，在眼前比划出一个转圈圈动作的手势。另一人却劝他最好抽时间去看看脑子或眼睛，那没准只是老鼠和野猫，甚至蝙蝠之类的。最多也就是个流浪汉，根本不用亲自走来检查。

“流浪汉，那你身后这位流浪汉长得还不错啊。”守卫之一指了指他伙计的身后。反应过来究竟该做些什么的二人扣动钢珠弹枪的扳机。可是很快他们便发现，被两束探照灯光照射的女人绝非一碟小菜。

因为当他们用光弹夹中的钢珠时，身着职场西服、灰色短裙与黑色长裤袜的金发女人没有应声倒地，樱花般浅粉的瞳眸中没有恐惧，只有失望。

她向二人亮出装满钢珠的掌心，没有焦烟，没有伤痕，只有被雪诺以人类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，所截获的全部钢珠。她将两堆钢珠放到地面，装有部分增高后垫的棕靴只是轻轻一踩，两把落地的钢珠就当场化为金属粉末。

“怪物—怪物—这女人是怪物啊—！”二人抓起地上弹夹清空的枪械，像是遇上猛虎的孤狼般转身逃离。雪诺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离开，去寻求支援呢？

二人的肩部分别向其两者的全身传导两阵酥麻与无礼，随后，被雪诺通过侧掌击中颈晕穴的二人昏倒在地。雪诺将他们的火器收入怀中，对他们的眼神只有不屑与愤怒—这些杂鱼烂虾，与奇波夫、熔融弗雷迪比起来可差太远了。

要报警么？不，她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，又有何等实力让兰瑟乖乖就范。贸然通知克里斯他们，只可能打草惊蛇，让他们破釜沉舟。她必须先找到兰瑟，确保他和其他可能存在的人质是否安全，之后再通过娜塔莎寻求援助。

说干就干，雪诺脱掉她的长靴，又解开职场西装上的衣扣。这两名黑帮暴徒身上的衣服不算合身，还好她只需要借用一个晚上。唔，为了防止他们大喊大叫，还是做点必要的保障措施吧。刚好手上的弹枪也没有子弹，枪托的口径也还算合适—

“抱歉，先生们，这会让你们消化不良，”雪诺将两支钢枪的枪托拆卸，后为两名昏迷守卫一人送上一块“金属压舌巧克力”。随后，她又对面前的暴徒们挥手告别，“可这就是代价。祝你们晚安。”她知道，只有自己能听到以上这些话。

雪诺又拿出兰瑟送给自己的仲夏夜礼物：一条圣诞风格的围巾。对当时的她而言，这种礼物是有些“前卫了—当时可还没到冬天呢。更何况，她本身就是台无须担心温度的人造机器，只不过兰瑟不知道而已。

现在看来，这条围巾倒是刚好能帮她掩人耳目。

锋利的钢钻在幻魔手中旋转着，身边的两名同伙欣赏起电钻再船面敲击出的闪烁火花—消声器的效果还真不赖。

其中一人点燃烟条，在他们看来，有幻魔在，要吃掉埃甲隆斯号根本就不成问题，不是吗？他们也不会知道，趁着六面骰离开的空档，兰瑟仍在与幻魔进行对话。

“幻魔—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？—幻魔，我知道你很难过，你的父亲，他无论如何都是你的亲人，”兰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，似乎带有一种本不属于他的耐心、觉悟与思维，像是一名哲学巨人借助其口齿在发声，“可是幻魔，如果我们真的帮六面骰完成这次抢劫，我们的余生都会落下把柄，被他抓在手中操控！”

六面骰是个罪不可赦的罪犯，他绝不会信守承诺。他只会用枪口、刀尖和生命来命令他们，摧残他们，威胁甚至压迫他们。无穷无尽直到他们被榨干最后一滴价值—兰瑟想说的就是这些，他既是在劝自己收手，又是在对幻魔的内心进行劝阻。

“我不管，爸爸是我被遗弃后，除了兰瑟先生外，唯一对我好的人！”幻魔也在脑中对蓝色做出回答：兰瑟将他治好，让他得以新生。可是在他最孤独的时候，是点钞手给了他一个可以依靠的家人，他说什么也要救出点钞手，哪怕成为人类口中的坏人。

“我要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人类，我必须要靠爸爸变成更好的人。”幻魔不想再同兰瑟争论下去。他对兰瑟的好感度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。兰瑟也不再进行劝说：富则兼达天下，穷则独善其身，他还是想想要怎么保护自己吧。

“你们两个，不要再站着发呆了啊！快点用水泵运油，”幻魔对船上的两名同伴—称呼他们为同伙会更合适—他对他们发出信号，随后转过身去，左臂在液态与固态的转换中化为一根弹射抓钩，“船舱里的贵重金属，我亲自去拿。”

“哈，这次我们可以大赚一笔，”听闻领取油水的时机到来，两名歹徒一拍即合，随即便将输油管插入渡轮外侧喷涌出液体黑金对缺口。液压泵调试完毕后，他们准备装填第一只空油桶，“我说，这铁家伙的吃油量这么大，我们可以自己吞个两三桶了！”

“独吞两三桶？你是不是忘了，上次那个叫比伯的家伙，他的左手是怎么被打穿住院的啊？六面骰和我们说过：别拿不属于我们的东西！”好吧，不换他们的争论结果如何如何，幻魔他还没听到三句就听够了：他要走了，去拿更多东西。

同时，他也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模仿对象。比变身为兵器更加高效。这一切还要归功于他在和点钞手一起去电玩城“赚钱”时，他在图书角顺走的几本恐怖漫画。既然是在海上，那这本《深渊恐怖》中的海怪，自然是他的不二选择，不是么？

是时候来上场假戏真做了。